※天天沉浸在拆CP的喜悦之中

院子很老，门口的铭牌锈得只能认出开头的G字，而格林女士更老，我几乎可以从她脸上的褶皱嗅到上个世纪初的味道。

我走过去跟她打招呼，估量下整栋屋子的大小，说：“这房子有两层，我一个人整理可能要不少时间。”

格林太太说话慢吞吞的，但很清楚：“没关系，我能活到你打扫完毕，并且我只付得起一个人的工钱。”

格林太太带我进屋。屋子外表破旧不堪，里面情况也不容易乐观，壁纸泛黄，天花板渗水，走道里堆满一箱箱不知道来自哪个年代的文物。

格林太太表示歉意：“这个屋子里的东西自从我先生过世后我就没有动过了。” 

我表示可以理解，开始穿上防水服工作。我一边把杂物清理出来装箱一边和她闲聊，了解到她先生是在三十年前去世的。

“我在病床前陪了他三个月，医生宣布他死亡的时候我怎么也不敢相信，太突然了，他才六十一岁呢。”格林太太平静地说。

“整理一下也好，毕竟人不能总生活在过去里。”

格林太太笑了：“不不，你误会了，我是想把房间整理下，然后把我先生的旧照片挂在客厅。这屋子太乱了，他是个爱整洁的人。我守这屋子几十年了，总觉得他有一天会回来。”

真爱总是历久弥新。我很感动，和她讨论了一会儿相框的摆放位置。后来我在搬运东西的时候一个纸箱的底板开了，一堆旧书滚落在地上。这些书都是格林先生的，大多是民俗传说方面的。

我随手从里面拿起一本：“您先生是个学者？”

格林太太说：“是的，他研究世界各地的民俗观念还有一些神话传说，我就是在他出外考察时遇见他的。” 

她看看我手里的书：“我不记得我先生有这本书，里面写了什么？”

我随手翻翻，是一本写得满满当当的手机，什么在雾夜里出现的牛头人啊，什么专吃婴儿人首蛇身的怪物，什么因爱变老不爱时又会重获青春的女妖啊，记载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。 

“我先生最喜欢那些灵怪故事。”

我把书收起来：“我听说学者都挺忙的，您为他打理家务一定很辛苦吧？” 

格林太太摇头：“不，无论什么事，我先生总是把我放在第一位。”

她年轻的时候有一次在回家路上遇到枪机，靠近心口的位置中了一枪，生命垂危，她先生整整两个月都陪在她身边照顾她。还有一次，歹徒入室抢劫，她背后中了两刀，格林先生奋不顾身地赶跑歹徒，第一时间送她去了医院。格林太太为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，还给我看了一个盒子，里面装着那颗被医生取出来的，已经破碎成数片的22mm子弹。 

整个下午都在一种愉快而怀旧的对话中度过，最后只剩下阁楼没有打扫。

“那是我先生的书房，他死后我就没进去过。”

我开个玩笑：“我们会在抽屉里找到一笔巨款。”

然而阁楼里并没有巨款，一分钱也没有，只有格林先生的书而已。我搬动那些泛着霉味的故纸，不小心踢到了墙根，一声闷响，木质的墙壁塌了一块。我连连抱歉，格林太太表示这房子已经很老了，不是我的错。

“您真是太好了，您先生一定很幸福。”我揉着鼻子，忽然从凹进去的洞里发现了什么，弯腰下伸手在里面摩挲，笑着对格林太太说，“瞧，我找到了您先生的小金库。”

我摸了一会儿，从狭窄的空隙里面抽出一把枪。这把枪配备有高倍望远镜的老式来复枪，22mm口径。

格林太太说：“我不知道我先生买过这杆枪。” 

“他可能只是用来猎麻雀。”

我安慰她也安慰自己，在洞里又摸出一个灰扑扑的面具，一把水果刀，刀刃上的血已经干了，变成巧克力色。 

我和格林太太的脸色同时变得苍白。她抓起书桌上一张稿纸瑟瑟发抖，纸上把女妖的故事重新誊写了一遍，部分地方还用红笔加了着重号。我恍惚瞥到了永生两个红字。 

“我的上帝……”

接下来格林太太就不断重复着这个词，比她先生去世时的还要难以置信。我生怕她因为打击太大而出什么问题，只能留下来陪她。后来她渐渐从震惊和悲伤中回复过来了，把那一页纸放回原处，请我下去喝一杯茶。

格林太太给我调了一杯蜂蜜茶，然后说自己要去换件衣服。我坐在客厅里等了二十几分钟，钟格林太太没有回来，我有点紧张，起身去找她，然而卧室空空如也。我飞快地搜遍了一楼二楼，甚至还去了阁楼，都没有找到格林太太。

我惊慌失措地从楼梯上跑下来，看见大门口一个曼妙的身姿一闪，消失在了沉沉的暮霭中。